王珂躺在用几块木板和破旧毛毯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脸色略显苍白。
他的右臂衣袖已被剪开，露出带着血迹的伤口，子弹就深埋在那伤口的最深处。
小玉等人围在他的身边，因为那伤口他们看着都疼。更何况，他们连手术刀都没有，只有一把端午顺回来的鬼子刺刀。
所以他们很难想象，那么大的一把刀，究竟怎么把子弹取出来。
而且他们别说是麻药了，连止血药，消炎药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端午把小鬼子的那把刺刀放在火上烧。
老莫在一旁打下手，对于这样的消毒，他也经常做。
身为杀手的他也经常受伤。
而受了伤又不能去医院，就只能自己处理。
所以有他给端午打下手，端午很快便将刀给烤好了。
这是一种传统的消毒方法，在没有酒精，没有消毒药剂的时候，这种方法非常的管用。
端午拿着刀回来，一脸的淡定从容。
但此时王珂却有些紧张：“叶，叶领导，你真的会手术吗？”
端午无所谓的笑道：“就取一颗子弹还要什么技术？把你的伤口割开，把子弹剜出来，再缝上，就可以了。”
想到了缝合，端午看向一旁的小玉问道：“你们有针线吗？”
小玉摇摇头道：“没有！”
端午叹了一口气道：“那一会就只能再麻烦一下老莫了。”
老莫点头道：“我去弄。”
显然老莫的确是经常干这种事，端午话连一半都没有说上，他那边便理解了。
但是王珂理解不了，他哪见过这些啊？
自从加入了党组织，他就一直在城内从事地下工作。
虽然也历经了不少的风险，但是受这么重的伤还是第一次。
于是王珂当看到端午要动刀子的时候，便弱弱的问了一句道：“叶领导，你能下手轻点吗？我这人有些敏感！”
端午点了点头，然后直接用手便按住了王珂的伤口。
“啊！”
王珂发出惨叫，但旋即便闭上了嘴巴。
作为一个老地下党，虽然很痛，但是他还是要忍住，不能给党丢脸，更何况，他要是叫的那么大声，极有可能把鬼子招来。
但是他却在心中腹诽：“叶领导，你跟我有仇吗？为什么突然按压我的伤口？”
但是随后他就明白了，如果端午不按压伤口把伤口撑开是很难找到子弹位置的。
在很多时候，子弹在进入人体内后，位置会发生偏移。
而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再有经验的大夫有的时候也找不到打入体内子弹的原因。
所以端午在动手术之前，便要通过手指按压的方法找到子弹的具体位置。
当然了这种按压绝对不是把手按在伤口上那么简单。
那样不仅找不到子弹，而且有可能把子弹按压到更深处。
端午所用的手法是用手指从伤口两侧的一点一点的按，并且伴有挤压的动作。
因为有的时候，子弹也会从伤口内被挤出来。
当然了，这样的几率非常低，除非中弹的人太过幸运，否则很少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且显然，王珂也没有那么幸运，他最终还是难逃端午那一刀。
端午已经找到了子弹的大概位置。
而剩下的，则还需要看王珂的运气。
如果一切顺利，刀下去子弹就能被剜出来。而倘若不顺利，端午就只能再多剜几刀。
端午站在王珂身旁，轻松的问道：“王珂同志，你准备好了吗？”
王珂思考了一下，问道：“叶领导，你给我一句实话，你真的做过手术吗？”
端午敷衍的笑道：“哈哈，经常做，你就放心吧！”
但反而此时，王珂却更加不放心了。
他此时有些后悔了，后悔答应让面前的叶领导为他治疗。
面前的叶领导，如果让他穿上水衩，那就是活脱一个杀猪匠啊？而且你看那持刀的手，越来越像了。
但此时，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王珂也只能从一旁的破毯子上找到小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棒骨咬在嘴里。
而端午也不客气了，瞅准了那伤口，直接便将刺刀扎了进去。
这一刺非常快，快到端午的刀子刺了进去，王珂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但是随后，当刀尖触碰到子弹停了下来的时候，一股难以言表的剧痛瞬间袭来。
王珂的脸上，额头上瞬间布满了汗珠，咬住骨头的嘴也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而如果不是一股强烈的意念支撑着王珂，恐怕他此时都能哭出来。
他的身体在痉挛，这是由于疼痛所至。
王珂虽然能强行忍住自己不喊出来，不哭出来，但却无法阻止身体的自然反应。
端午连忙命令道：“快按住他，不能让他乱动。”
几个人慌忙上来帮忙，有的按住了王珂的手，而有的则按住了王珂的腿跟身体。
而端午这边也加快了动作。
因为他的动作越快，王珂就能少遭点罪，否则你越慢，他会越痛。
此刻，王珂伤口中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端午立时又吼道：“把棉花拿过来把伤口擦干净。”
小玉拿了棉花却不敢动，而此时，却还是一个老者拿过棉花为王珂擦拭。
而与此同时，端午也再度加快了动作，用刺刀探寻着子弹的边缘位置。
因为如果不找到这个边缘，就很难一次性将子弹剜出来。
但端午的每一次移动手术刀，都让王珂感到如同剜骨一样的疼痛。
王珂几次把嘴巴张的老大，而他的眼泪也随着汗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王珂想要忍住泪水，他不想让周围的人看到他一个堂堂的地下党员连这点疼痛都忍不住。
但是他没有办法，这是身体的自然反映。
“忍不住就叫出来。这不丢人。在战场上这很常见！”
正在这时，却是端午呵斥。因为此时这种强行忍耐的痛苦，极有可能会造成创伤综合症。
创伤综合症的成因不仅是精神上的，也有身体上的。
与精神上的创伤综合症不同的是，身体创伤综合征主要表现为创伤性窒息、肌筋膜间隙综合症、脂肪栓塞综合症等。
这些症状可能包括但不限于呼吸困难、疼痛、肿胀、功能障碍等等。
所以在这种时候喊出来释放压力反而对王珂是最好的。
“啊！啊！！！”
王珂终于释放了出来，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地下室，听的众人似乎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仿佛端午的刀并不是在割王珂，而是在割他们身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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