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因兵死守蓬茅,麻苎衣衫鬓发焦。
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
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
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
《时世行》唐代:杜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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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腻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案子散落的盐水毛豆、煮花生壳子,还有淡得不知道滋味的无限量茶汤,成为了这些喜欢高谈阔论的年轻士子们,指点江山品评时事最好的助兴之物。
而混迹在他们之中的新任宣教科见习采风员韦庄,也在心情复杂的暗自苦笑着聆听他们的言谈举止。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充当这般角色的这么一天。
只有亲身领教之后他才知道,如今的太平军其实并不缺人,也从不轻授任官职,哪怕是最底层的吏目、吏员之属;因此想要靠三寸不烂之舌的辩才和口风,或是些许旧日的文名、口碑,闻达重用于上就是一种奢望。
任何想要有所上进的人事,都要么沉下身去从最底层的实务开始积累资历;要么就自凭才具去参加三六九等的分级考试,然后通过后续的修造和实习,才有机会得到一个正式的职位。
因此,已经有一些士子在未能一夜之间就闻达一时,或是出人头地的各种失望之下,既不愿意沉下身去与那些愚钝、蠢笨的泥腿子打交道,也不想一遍遍的重新考试和修造下去,就这么相继不告而别去了。
而韦庄自己则是一个比较少见的特例,因为他早年在京的一些著作,居然在大都督那儿被提及过,然后又有已经小有身份和地位的故交韩偓为担保,这才获得了这个见习职位。
既然是见习职位,那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正式薪俸,但可以拿到一定数额补贴的实物福利和少许铜钱。任务就是整天混迹在这些士子当中,聆听他们心声和舆情所向,并且定期上报一些热门话题和日常状态。
然而,相比在这里形同混日子的韦庄,他的另一位老友杜荀鹤显然走得更远更激进一些。他居然报名参加了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镇反会下,其中一个新派“三支队”小组的随行文书名额。
这可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好职事,在传闻当中更是手上沾满了血腥,乃至一不小心就有丢掉性命之虞的凶险所在。因此,韦庄并不是没有劝过这位老友,稍加审慎和周顾一些。
但是一贯表现的颇为洒脱和与苦为乐的杜荀鹤,这一次却是回应的十分果决;“正因为世间多有非闻,我才想亲眼看上一看,这太平军治下行事是否言称始终如一呼!若能够为生民立命故,就算杀人如秦武安亦得其颂否?”
而在金州西乡城外的拉练野营中,许多年轻的士卒正在满身汗水接受新的战法操练,大多数用棉布和碎绒缝制的制式夹袄,很快就被脱到一边去,而在踩成一片泥泞的薄薄雪地里,露出仅作细麻单衣的腱子肉上身来。
而负责领操的队副符存,亦是手中抓持着一块制式的团牌,做出个上下翻飞、左右突走,前后挡格的流畅动作,就像是把这件平凡无奇的事物给玩出花来了。
很难想象一年多前他还是一心想要讨贼建功的官军小校,现在已经是像模像样的一名太平军士了。他也因为这个缘故改名为符存审,取善存而审身之意,算是与过往彻底割裂和摆脱了去。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在太平大都督府八军六防区的基础上,总体军额并没有增加多少,但是除了军费资粮以外相应的投入却是连年下来翻了好几番了。
比如随着江西东南部和山(南)东(道)、峡江各州的陆续平定,以及地方改造和肃清工作的大半数进入收尾阶段,作为太平军主力的一到六军序,也再度随着陆续回归的编制而变得齐装满员起来。
其中,又有大量经过初步战阵锻炼和考察的附从武装,被收编改造后分别以补充兵员的形式,(老弱伤病)充入了各地的新屯庄,或是(年轻丁壮)异地编遣入二三线的守备团、护场队。
但是最大的投入则是太平八军为首,主力部队的换装和战术强化;比如除了特殊情况的水军和骑兵之外,其他六个军序都要确保六到八成的以上的披甲率,其中至少一半以上的铁甲(鳞甲、锁子甲、圈条甲乃至锻钢护胸)。
此外,因为这些年养殖业和畜牧业的积累,再加上太平军征战中的罗括所得,每年大概可以出栏一万多头可供骑乘用途的大型牲畜,再加上搜购民间散养的部分,确保六个军序实现至少三成的骡马化,三成的步卒骑乘化。
然后是火器上的装备,每个军至少要维持一支独立配属的火器部队(掷弹手/掷弹兵),约占总体军额的十分之一强。于是这样下,各种地方花费和投入就水涨船高上去了。
当然了,因为这些部队大部分都散布在各个地方,相应的换装和编练工作,也只能是按照距离远近和轻重缓急的需要,来编制逐批轮替进行的日程表。
其中最为优先接受编练和换装的序列,既不是大后方驻守的预备/机动部队,也不是正处一线备敌的展占序列;而是定期从前沿轮换下来修整的二线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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