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西城延平门下新旧七垒俱已告失。。金光门的杜(天兵)军使第四次派人求援。。”
“报。。城东春明门外道政坊和长乐坊之间的横野军防地被破,本阵已然与春明门上下彻底失联了。。”
“河东军、振武军和昭义军呢,为何中路的反制攻势迟迟不能推进多少?。。”
面对这些求援和急报,正在抚摸着臂上拂尘的崔安潜,并没有当即回应反而催问起眼前的战事了。
因为就在朱雀门上,他可以亲眼所见的视野当众中,正在执行他“以攻对攻”反制战略的官军本阵主力,也在朱雀大街为中线心的几条纵街上,此起彼伏轮番攻打的震天做响。
然而无论是进攻的旗帜还是军号,都已经轮番换过了好几拨了,但是推进之势却是未如人意的才推进到兰陵坊、永达之间;就连当初官军发动全面反击的进发线都未能夺回来。
“实在是贼军火器犀利,又得以占据了官军修好的现成营垒,实在是伤亡甚巨啊。。。”
在场职级最高而脸色惨白的昭义军(泽潞)节度使孟方立叹声道:
“至于那些新编之众就愈发不堪了,贼军的火器一响彼辈就狂奔乱走不复收聚了啊,最后被临阵军法处置的数目,竟然比为贼所杀的还要更多。。”
“更莫说是还一度为贼军所乘,卷带其中反身掩杀过来,用火器强袭我防阵所在。。”
孟方立还在继续嘶声诉苦和抱怨道:而事实上他所裹缠着的渗血臂膀就是最好的说明。那是在阻断贼军突进的乱战之中被贼军火器所伤。
名匠打造质地精良的倪俊光要大铠和胶漆的帛甲内衬,都没有能够挡得住迸溅的火器之威,就被莫名其妙的洞穿入肉而迸血如注的掀倒在了马下;差点儿就导致全阵崩溃了。
虽然,他很快就强忍伤痛重新站起来上马,背靠高举大旗高呼酣战着鼓舞士气;但是事后这处留下里的独特伤创,却是用尽了各种最好的刀疮药也没能愈合起来,更是止不住缓缓地渗血之势给他频添不少痛楚。
要知道,作为河东上党之地出来的昭义军原本就是河东各镇之中,以擅长复杂狭隘地形下作战的山中劲卒而著称的,但未曾想在这长安城中的街头巷战、据垒攻防当中,居然被来自南边民风孱弱之地的太平贼给反向压制;
当然了,其中还有一个他绝对不能摆到明面上的潜在理由;就是包括本阵的河东军在内,在城中多次饱掠之后依然是大包小包,成车成驮的负累甚多,而在斗志和士气上都不免受了拖累而大打折扣。
“那暂且收缩军势把。。就退到皇城为首的三大内附近。把其他防区都让出来,这样就能轮换下来修整一二了把。。”
崔安潜却难得没有在问责与他,而是突然开声到。
“相公。。”
“都统。。”
“招讨。。”
众将不由大惊道:
“不过也不能平白让给那些贼军,可以使人多设陷井,填塞水源,放火毁掉可以利用的禀舍。。就让贼军离开营垒的遮护,到废墟中来于我军争战如何?”
崔安潜又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
“就看着太平贼首周逆,舍不舍得粉饼控制住着偌大的坊区,以及身处其中的若多户口了?”
与此同时,在曾经“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如今却是满地疮痍于萧条颓败的东市;一处干窖井当中,前大齐京兆少尹孟楷,再度睁开肿胀的眼皮,他已经在这些城坊之间辗转躲藏了十几天了。
事实上,经过这些天的多重抄掠和往复收刮,在官军控制的区域短时之内已经是别无余财了;但是城中攻战的形势却是愈发激烈起来;因此在连日激战和上头催逼双重压力之下的各路官兵,也变得越发心浮气躁和扰动不安起来。
因此,哪怕是阵容最为强大,军纪最是严厉的河东军中,也已经发生了多起不堪忍受的士卒,不忿杀死具体负责事宜的军校、军吏的,以下克上式的恶性事件;更别说那些带有哗变传统的藩镇、边军兵马了。
因此,在短时之内拿不出更多的犒赏以为安抚,又要驱使这些满怀怨气的将士继续卖力情况下;就有人拿出了一个看成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绝户计,“号召”各处城坊中士民百姓必须“差遣”处一定数额的女子就近“劳军”。
于是,在这条充满想象力和发挥空间的“号召”,一出来之后就是军中各种响应如潮的一片叫好;而在遍地的哀鸿遍野声中当中开始各自强制推行起来。
这一次被破门而入的士民百姓之家,无论是贵庶良贱,还是高门蓬户,那些惯常在脸上涂抹锅灰或是墙土,换上男装的规避手段也不见的抵用了。
因为官军直接会毫不客气的扯开“他们”的下胯来验明正身;然后打倒或是砍杀一切敢于妨碍行事的所在。又在街头上充斥着各种哭哭啼啼叫喊声,好一番折腾将躁动的士气暂且平抑下去。
而这些世代在平康里讨生活的女子们,无疑是幸运的但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无论是在贼军占领期间,还是官军光复的时期;她们都能够在最初混乱期之后,通过各种人脉来进行交涉和疏通,从而以一定代价获得相对超然地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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