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王不愧是黄王啊。。真是好手段!”
而在接收到了从皇城大内当下送过来的数十个人头之后,当值的第一军第二郎将钟毅,也在对着后厢郎将郭言叹息道:
“在全盘局面已然事不可违的颓势之下,竟然能够断然乘机发难;一举数得铲除和震慑内部的异己和杂音,收并那些已然不堪用的军伍;对外以为强硬表态和挽回风评;最终将此事顺水推舟利用到极致!真乃是当世的枭雄之姿也。”
“那咱们那位大都督呢,”
然而郭言却又忍不住问道:
“那自然是胸怀天下、宽仁兼济,善以大势的王道之资。。”
钟毅毫不犹疑的回答道:
“咱们那位主上自治军用兵以来,可曾有过几次奇谋行险之事;大多是事先策划和准备周全的量力而行,每每打下一地就全力经营和巩固一地,绝不贪多求全。是以多年来的兴兵之道便就是蓄势如江河入海,一亦时机和因果所致,则浩浩汤汤无所住也!”
当然了,相对于手下暗自揣摩结论出来的彩虹屁,周淮安就算知道了也不免会嗤之以鼻的。对于之前对官军取得的胜利,以及后续面对义军动乱的压制优势,他其实并不怎么特别意外和见喜,这不过是诸多计划和预案当中,优选后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其根本性的道理也很简单。
不过农业为基础的政权打不过初级工业化的政权,小农经济打不过商品经济,古代财政打不过近代化财政,古典军事体系打不过近代军事建设之类的因素总成。总而言之,既然无论是李唐朝廷还是大齐政权,在各个方面构成的长远综合实力上都差了一截,自然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赢不了。
与此同时的京畿道禁内,作为河阳节度使诸葛爽麾下的头号大将,行营都押衙兼怀州刺史李罕之,也带着扈从轻骑前往长安途中意外遇见了一位故人——昔日光州团结军的亲兵都头杨师厚。
只是他现在已经是太平军大都督府兵曹下的马军副教练使,兼大讲习所骑科教习长;因此,眼下从江东善后行司的军厩场筹备组,被千里迢迢的调遣过来之后,就一心投入在了最新的操训任务当中。
主要是在京畿附近的沙苑、楼观山等官私牧场、厩围当中,通过短期内突击速成的训练手段,将关内之战所缴获来的诸多战马坐骑和骡驴大畜,迅速转变成基础战斗力加成的助力。
这显然也是出身河南颍州斤沟(今安徽太和县倪邱镇斤沟集),又在长期兼为北地官军与马寇的辗转旅途当中,锻炼的一身勇猛武艺和工善骑射的杨师厚,所最为擅长和拿手的事情。
只是眼下太平军新编马队的标准和要求,对他这个传统武人来说未免有些要求太低了;既不要于马上夹枪持矛的冲锋突刺,也不指望能挥举刀斧劈阵掠敌;更不用驰骋马上搭弓放箭。
这些士卒只要能够骑得上马以伴随大队行进,以及短距离的小跑加速抵达战场就行。马匹对他们而言也是加快脚步的延伸物件,而作为他们对敌的主要依仗,还是下马之后迅速成型的严整军阵和密集放射的弓弩火铳。
尽管如此,杨师厚依旧在不辞劳苦的赶来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训做当中。因此,他很快就拉出了一大队越野训练的人马来,却未曾想到能在这野外偶遇昔日的上官。
或者说全神贯注在身后越野拉练队伍当中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正在大路上那么一小队,正打着河阳军旗号和“李”字将旗的缓缓骑行人马中,还有一个故人在打量着他。
李罕之当然还记得当年在潭州城下丧师覆亡的惨败,随之折戟沉沙入主湖南的野望,以及被留下来决死断后的对方。本以为就此绝无幸理而生死两隔了,却不想还能够在此彼此重逢
不过他虽然为人凶戾暴烈,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脑冲动之辈,既然如今的太平军乃是他的恩主诸葛使君,也要小心趋奉和结好的一大势力;他自然也不会轻易节外生枝的徒然多事。
因此,虽然在途经偶遇当中相互隔空遥望之后,却没有更多趋近以为攀谈和叙旧下去的欲望,就隔着一段距离错身而过各自奔走前路去了。
“这就是太平贼的马队么,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了。。更难想象名闻天下的代北精兵和河东雄军,竟然会输给这些成色?城中那位草贼天子又。。。”
一名随行将弁自以为是的开口道:
“慎言,若是你眼中太平贼和大齐新朝都如此不堪,那臣服于斯的我河阳军上下,又算的什么东西”
长相粗放而不乏凶悍的李罕之却是瞪眼打断道:
“都衙所言甚是,我辈兴师前来,岂不就是奉老令公(诸葛爽)之命,支应新朝在关内的局面,兼以探明彼此虚实么。。”
另一名军将连忙缓颊道:
“正因如此,我辈更当是审言慎行了。”
李罕之这才脸色稍宽道:
按照他到来之前的节帅诸葛爽亲自面授机宜:至少眼下的黄王若能够掌握得住局面的话,那大齐新朝这面旗帜和名号还是不能丢的;而一贯有着许多利害关系和利益往来的太平贼,也不能轻易的得罪和无端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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