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松一股脑说出那么多的建议,全是些听不太懂的新名词和从没听说过的运作方式,不过有一点商人们还是听明白了,共产党的民主政府要像港澳和汕头的洋人那样创办银行,希望各家各户拿出资金入股,联合起来创办工厂。这玩意听着新鲜,不会是骗咱们吧?
当官的哪个不是高举着富国强兵、保境安民的旗号为自己敛财,借助权势为自己的买卖行方便,强征强买、赋税沉重、关卡遍地,李济深、陈枢铭、陈济棠、余汉谋个个如此,当年打的欠条至今还在家主手里找谁要去?最终各项承诺无一兑现,山匪更多、道路失修。
鬼子来了这些个吃饱喝足腰缠万贯的官员没一个硬气的,十几万大军跑得比百姓还快,生生让人家堵住了出海口。如今大宗转口贸易没法做,只能小打小闹地跟内地做些小买卖,这又来一个圈钱的,什么世道!到处都是拔毛打秋风的,钱到了丘八手里能有个好?
要说这共产党能好点,最起码没跑,一上来就打死了一二百鬼子,据说揭阳、潮州都有他们的军队跟鬼子打了好几仗,胜负不知道可潮汕的鬼子一个多月再也没敢来杀人放火。
组建参议会把各家族长、地方贤达请去商议地方事务,别的不说减租减息就让商家减轻了负担,派出军队剿匪、清除各地关卡、收拢私兵就让地方安定不少,查抄鸦片、矿石也让正经商人拍手叫好,那么多难民都给安置到山里保证了平原地区社会的稳定,确实有作为!
可他们虽然打着政府旗号穿着国军军服毕竟是共产党,早年间就被国民政府追杀,一直被限制打击,现在国共两家联合抗日允许他们出来活动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好说,当初两家还联合北伐呢,结果转眼间杀得血流成河,就潮汕、海陆丰死了十万都不止,政治残酷呀!
眼下共产党的政府还算不错,可他们能长久吗?说话能算数吗?就他们那点军队能抗衡国军几百万大军吗?到时候国军回来再搞清乡剿共,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他们神仙打架咱们小鬼遭殃,跟共产党走得近风险太大,咱们商人求财不求祸,表面应付应付算了。
码头上的商人都是各家派驻里湖的中老年掌柜,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嘴上不敢反对心里很是警惕。再说他们精通的是传统买卖,虽然也倒腾洋人的工业产品,可要自己生产洋货那可从来没想过,他们可以把长官的意思转达给家主,却不敢替家主拍板同意,场面挺冷清。
陈海松也没指望一呼百应,也就是放放风,让各家知道民主政府发展地方经济的决心和设想,没有政府掌控的企业制造出物美价廉的产品,他们这些土财主不会轻易跟进投资的。人都是这样对未知世界充满恐惧和怀疑,雪中送炭者少,锦上添花者多,你们就先观望吧!
他继续给这些当地商界精英们描绘着各种发展途径:“建设现代工业是中国走向富强的唯一出路,知道吗?绥远的包头、河西的酒泉、山西的太原、大同都炼出了合格钢铁,不久的将来咱们自己生产的钢轨就会铺在整个西北,造出自己的火车、汽车把那里生产的粮食、布匹、牛羊肉、煤炭运到各地,投资参股的沪商、徽商、川商、晋商都赚了大钱。”
遥远的西北对于心向海外的潮汕人来说太过陌生,陈海松却不管这些,心花怒放地说着北方的建设成就,让掌柜们不由自主地钦佩起北方商人,筹集起数亿资金组织起数百万人修建了数千个厂矿企业,生产钢铁、水泥、石油几十万吨,生产的日用物品、农业机具、食品罐头、毛纺皮具畅销大后方,想着都让人振奋,好奇地问这问那,羡慕的不得了。
陈海松不失时机地继续鼓动:“咱们粤东比他们条件好,自然条件好物产丰富、获取设备原材料方便、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多,也应该干起来。军队前方打鬼子,保护后方搞建设,打鬼子才有希望。原来是没人操这个心,现在民主政府要发展经济,组织大家投资建厂、生产各种商品支援前线,既落了好名声还能赚钱,多好的事,谁不参加谁就是傻瓜。
你们是不是担心民主政府拿着你们的钱胡糟蹋,害得你们血本无归?那你们可就想错了!我们共产党穷是穷可从来不欺负老百姓,说到做到从不骗人,你们要是不信就等着看,一年后我们投资的产业就能见效,到时候你们找陶主任、廖主任要项目都不一定要的上!”
听得有些心动的叶掌柜忙陪着笑脸否认:“长官多想了!咱们可没怀疑贵军的诚意。有利润有好处的事咱们商人哪里会放过!我们巴不得参加呢,只是我等都是外放的掌柜,看顾一方买卖,这入股银行、投资办厂这么大的事可做不得主,得回去跟东家报告,由东家定夺。
叶某还有一事不明,还请长官释疑。你说投资办厂必须通过什么委员会,是不是说各家就不能自己采购设备、招募技工、自产自销了呢?”其他商人也很看重这个问题连连点头。
“那倒不是,商人只要遵守政府的法规从事正当的生产流通活动,政府都是鼓励的。之所以搞个发展委员会就是担心大家重复建设、再次形成恶性竞争,你们几十家要是都办罐头厂,原料就不够了,收购价越来越高,销售价越来越低,谁也挣不到钱,不是白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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