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自以为消息灵通的人,反而是最后知后觉的。
侯德尔便是如此。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侯德尔的一个“同乡”就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这同乡也是军官学员,只不过,跟侯德尔的关系实在算不上有多亲密。
因为侯德尔是先当了兵,然后才被推荐成为预备军官。而他这位“同乡”,却是直接考进来的。
至于同乡之谊这种玩意,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二人原来的身份一个天、一个地,要是在过去,对方都不会拿正眼瞧“猴子”一下。
此次围城战,二人也没有被分到一处驻防地。
再加上侯德尔本质上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从来不屑于攀关系、搞交际。
所以两人也就是互相知晓姓名来历,勉强混了个脸熟。
可这回,对方却主动找了过来,悄悄跑到垒墙外,央求哨兵去叫侯德尔。
一头雾水的侯德尔出了大门,立刻就被对方拉到没人的地方。
四下张望了一番,同乡目光中带着一些期待,舔了下嘴唇,神秘兮兮地说:“我听人讲,血狼来诸王堡了。”
侯德尔一愣,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谁说的?阁下要是来前线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同乡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还是解释道,“千真万确,血狼昨天下午到的,先在新城外看了一圈,晚上就上了玛吉特岛。好多人都看到他了。”
对方言辞凿凿,搞得侯德尔也不自信起来。
随即,一阵委屈涌上侯德尔的心头——阁下来了前线,怎么能不招呼自己这个“亲卫”一声呢?反倒是让这些外人先知道消息。
侯德尔越想越不爽,看面前的同乡也越来越不顺眼了,他拉着脸,没好气地问,“你大清早跑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同乡一时语塞。他来找侯德尔,是为打听消息的。却没曾想,侯德尔知道的,比他自己知道的还少。
“还有事?”侯德尔转身抽腿,“没事我还有事,走了。”
“等等……”同乡紧忙拽住侯德尔。
侯德尔皱起眉头,“干嘛?”
同乡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咬着嘴唇,犹豫再三,吞吞吐吐地说:“还有个事,你应该也不知道,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你得保证,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保证不了,”侯德尔甩开同乡的手,气得直发笑,“你爱说不说。”
同乡被呛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憋了好久,最后一跺脚,把侯德尔强行拉到自己身边,嘴贴耳,从牙缝里挤出了短短一句话:
“枫石城丢了。”
就像是把两膀胱水强行灌进一个膀胱里,侯德尔的大脑被塞爆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片刻,他一把推开同乡,“你他妈疯了吧?!枫石城在哪呢?怎么也轮不到枫石城啊!”
“小点声,”同乡急得快哭了,恨不得拿拳头给侯德尔的嘴堵住,“别让别人听着了。”
侯德尔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次轮到他仔细张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开口,“你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就……丢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据说是联省人从镜湖直接坐船杀上来了,还把咱们的后路给抄了……我害怕啊,所以才来找你,看看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同乡眼泪汪汪地看着侯德尔,“咱们该不会,要……那个了吧?我……我才刚当上军官啊……”
“你还不是军官呢,”侯德尔冷冷回答,他最瞧不得别人的窝囊样,“这些事,谁跟你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同乡对于自己的消息来源倒是非常忠诚,不管侯德尔如何逼问,死活不说。
侯德尔的头盖骨已经快要裂开了,枫石城丢了、后路被抄了可能导致的后果就像一团乱麻似的,把他的心都占住了,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混乱中,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消息一旦传播开,必定会对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
他必须要阻止。
侯德尔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一把揪住同乡的衣领子,几乎是在脸贴脸的距离上,咬牙切齿地发出威胁:
“听好了,这些话,不准再告诉别人。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就算是真的,也轮不到你到处传。再让我听到你胡咧咧,我非把你牙都敲掉不可。”
同乡冤枉委屈至极,“我是好心才来告诉你。”
侯德尔也有些愧疚,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拍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于是他只能硬着心肠,继续呵斥,“听清楚我的话没有?”
同乡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走了。
目送同乡离开,侯德尔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驻防堡垒里。
帐篷外面,正在煮麦粥的小马季雅瞧出侯德尔的情绪不对,撂下吹火筒,关切地问,“怎么了?”
坐在铁锅旁边,原本哈欠连天的克劳德,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侯德尔本想跟克劳德和小马季雅说,但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他不是不信任他俩,而是觉得说了也没用。与其让他俩跟着自己担心,还不如干脆不说。
所以他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摆了摆手,“没事。”
“粥快搞好了。”
“我没胃口,”侯德尔一溜烟钻进帐篷,重重地倒在了毛毯上。
小小的营地里,大家都像往常一样,在忙着打水、弄早餐、晾毛毯、烤靴子,一切都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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