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崇、孟惟仲闻言,对视了一眼,果断点头道:“一切全听您的吩咐……”
钱乐一脸惊愕的盯着慕崇和孟惟仲,失声道:“没有任何赚头的事情,你们也愿意做?”
慕崇轻咳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在我看来,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赚是能赚……可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就赚那么一点儿,有些得不偿失啊。”
钱乐不满的说着。
慕崇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多言。
寇季没有在意慕崇和钱乐二人之间的对话,继续淡淡的道:“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们帮助百姓养一些核桃、石榴、葡萄等类的树苗。”
慕崇、孟惟仲果断点头。
钱乐有心说话,但他看到了慕崇和孟惟仲二人点头以后,只能闷闷不乐的跟着点了点头。
寇季又吩咐了他们一些琐碎的事情,然后将他们送出了王宫,临别之际,寇季对他们三人道:“你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沙州,歇息几日再做事,不必那么着急。”
三人答应了一声,离开了王宫。
出了王宫,钱乐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慕崇、孟惟仲二人,脸色阴沉的道:“慕兄,孟兄,我们三家世代相交。我们三人也合作了多年。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你们两个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慕崇和孟惟仲陷入到了沉默中。
许久以后,孟惟仲叹息了一声道:“钱兄,我们三人进入汴京城到现在,赚了多少钱?”
钱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道:“四千万贯……纺织作坊、纺织机锻造作坊、锻铁作坊、一字交子铺,每一桩生意,都是日进斗金的生意。”
孟惟仲长叹一声道:“四千万贯,我们祖辈几代人,不吃不喝,也不一定能赚得到这么多钱。再过些年,我们赚到的钱,就会超过一万万贯。”
钱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孟惟仲继续说道:“有钱是好事,可太过有钱的话,就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在大宋,明面上钱财比我们多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官家,一个是寇吏部。
官家是天下之主,坐拥天下,可以说,天下的钱财都是他的,他拥有再多钱,也没人会说什么。
寇吏部是官家的心腹宠臣,只要官家允许,他纵然家财万万贯,也没什么。
可我们三人不同。
说好听一点,我们是大宋三大豪商。
说难听一点,我们就是三个有钱的平头老百姓。
没有什么大背景,却掌握着大批的钱财。
许多人看着我们很眼红。”
钱乐听到孟惟仲这话,大概明白了一些,为何孟惟仲和慕崇为什么那么反常了。
慕崇接过了孟惟仲的话茬,一脸苦涩的道:“最初跟寇吏部合作的时候,寇吏部描述的那种掌控天下钱财,左右天下的场面,十分令我们动容。
可真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我才发现。
我如坐针毡啊。”
孟惟仲哀叹了一声,“在一字交子铺的钱财超过一万万贯的时候,我们已经获得了左右天下的权力。但相对的,头上也悬上了一柄刀。”
慕崇点头道:“现在我才明白,有钱并不是一件好事。”
钱乐脸色难看的道:“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慕崇、孟惟仲二人的话十分悲观,钱乐听着心惊肉跳。
慕崇盯着钱乐道:“钱兄可记得我府上新任的大管事,可记得孟兄府上多了的几个大掌柜,可记得自己府上的第八房小妾……”
钱乐惊愕的瞪大眼,结巴的道:“他们……他们……”
慕崇哀声道:“他们皆是宫里的人。”
“怎么会?!”
“呵……怎么不会?”
慕崇讥笑道:“一个大管事,在汴京城里办事,面子比我还大。几个大掌柜,帮孟兄调配货物,居然可以调动漕运的官船。还有你府上的那位八娘子,我只不过想问孟兄讨要过来亵玩一番,就被人带到了金明池,狠狠的操练了七天七夜。
除了宫里的人,谁又能做到这般?
人家也没有掩饰什么,而是光明正大的让我们看见他们,让我们知道宫里有人盯着我们。”
钱乐失声道:“我怎么不知道?”
孟惟仲叹息道:“你府上的那位,在宫里的身份应该不低,所以你府上只有那么一位。你平日里只忙着做生意,没时间打理后宅的事情。
只要那位不露出破绽,你根本察觉不到。”
钱乐惊恐道:“怎么会这样?”
慕崇叹息道:“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思来想去,才发现,是我们钱太多的缘故,是我们太贪心的缘故。
刚才进城的时候,你看到的那些民夫,是一个个的金元宝。
我们看到的那些民夫,是一柄柄催命的刀。”
钱乐惊恐着道:“所以你们不惜亏本,也要帮寇吏部做事,就是为了花钱保命?”
慕崇缓缓点头,道:“事实上西域能够做的生意太多了。若是寇吏部能在西域开辟出千万亩良田,每年光粮食生意,就能让我们赚一大笔。
还有,寇吏部托给我们,交给百姓们养的那些牛羊,每年都可以产出数量庞大的皮毛。
我们可以近水楼台,以低价收购。
其中的利润远比我们纺织作坊赚到的更多。”
孟惟仲叹气道:“我们能看到钱近在眼前,却不敢拿啊。”
钱乐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慕崇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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